就算是江城现在也听出其中另有隐情,只是他猜不出楚燕留下本子的目的是什么。又或者,江城感觉到其中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,不敢深想下去。
章啸对楚雪樱的问题无动于衷,只是缩在床上傻笑,好像面前的一群人才是疯子。
楚雪樱忍受不住疑惑的煎熬,将本子拿出,摊在章啸面前,大声质问道:“你到底知道什么!楚燕姑姑为什么会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上面!”
楚雪樱此刻情绪激动,似乎在章啸的影响下,她的精神也变得不稳定起来。江城立刻拦在楚雪樱面前,劝道:“今天就到这里吧!这样下去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……”
楚雪樱此时哪能冷静,似乎想要冲开江城的阻拦,上前问个清楚。两人的争执引得章啸连连怪叫,尖锐的哭喊声终于招来了在门外守候的医护人员。他们的闯入仿佛点燃了引信的炸药般,章啸一下子从床上跳起,大喊着,“他来了!不要抓我!”
章啸这一跳直接落在众人面前,咫尺之间,众人能清楚地看到他惊恐扭曲的面容。接着,章啸狂性大发,竟然一下撞到江城,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。楚雪樱见状大惊,不管不顾地上前推搡着章啸,试图将自己的男友救出来。人在陷入疯狂的时刻,力气远比普通人要大,江城和楚雪樱合力抵抗竟然还无法摆脱章啸地纠缠。医务人员此时终于赶到三人之间,两名男性直接将章啸架开,按在了床上。一名护士立刻趁机将连接在床上皮带绑到章啸身上,另一名则早已经准备好一针镇定剂,准确无误地将针头送入患者静脉。章啸再挣扎片刻,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江城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,无意间却看到童兴涛正靠在墙上发愣,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。经过这番变故,楚雪樱也终于清醒了一些,她不无失意地说道:“我们还是离开吧。”
江城点了点头,看童兴涛像着了魔一般还站在那里,于是上前拍了拍对方。童兴涛如梦初醒,看到江城脸上带着淤青,不由惊奇地问道:“你怎么受伤了?”
江城苦笑摇头,拉着楚雪樱就要离开病房。楚雪樱却忽然想起本子,转身向章啸看了过去。那本子此时正被章啸压在身下,对方虽然已经被注射过镇静剂,可身体还在不安地扭动着,仿佛随时都会再度暴起伤人。江城当然明白楚雪樱的意思,他将女友往后拉了拉,自己大着胆子走到病床前。
“小心!”楚雪樱在身后嘱咐着。
江城看了看周围几个才忙完的医护人员,一名护士说道:“放心吧,他现在不会伤人。”他这才点点头,但仍小心翼翼地将本子缓慢地从章啸身下抽出。就在本子离开章啸的刹那,江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,冷不防被章啸一把抓住手臂。
江城吓得双腿发软,如果不是楚雪樱在场,他几乎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。
“……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……”章啸转头瞪着江城,口中喋喋不休地念叨着,“……受想行识亦复如是。舍利子,是诸法空相……”
对方只是这样念着,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。江城冷静下来,终于将手抽了出来,对身边的护士问道:“他在干什么?”
护士耸耸肩:“每次他发疯之后都会这样,似乎是在念咒驱邪吧。”
护士玩笑般的话语,江城听了却没法笑出来。
童兴涛却若有所思,突然道:“是心经!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,当年太太也经常背这段经文。难道,真的存在什么超自然的东西!他们这样做,难道是因为有……鬼?”
这话一出,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。
章啸念完了经文,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,仿佛小孩子一般陷入了沉睡。
三人离开了疯人院,直到上了车,彼此之间都没怎么说话。
轿车才开出不到百米,江城就感觉道路不太平稳,他转头一看,原来是童兴涛。并非是道路不平,而是对方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哆嗦。
“怎么了?”江城见对方魂不守舍的样子,不由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童兴涛擦了擦额头的汗,说道:“忽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。”
此时的天气并不算炎热,但一直阴着天确实会让人受到影响。江城也没多想,建议道:“要不我来开吧,你在副驾驶座指路就好。”
“麻烦你了。”童兴涛点了点头,终于还是将车停下了。
轿车在疯人院二百米外再次缓缓开动,转入一幢深色的建筑身后,不见了踪影。
江城虽然有驾照,不过并没有太多开车的机会,原因很简单,他买不起车。所以这一路上,虽然来往车辆不多,刚开始仍不免有些小小的紧张。为了保证安全,江城不时观察着周围路口,生怕有行人车辆会突然窜到路面上,到时候可就麻烦了。渐渐恢复了手感,他的胆子也大了些,终于舍得踩油门了。当然了,江城心中依然牢记新手司机守则,不时观望着周围路口。他开始注意到,熠临市的建筑大都是深灰色的,灰色的水泥墙,深色的公路,在阴沉的天空下,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压抑的感觉。
如果让他在这个城市生活,自己迟早也会发疯,江城这样想着。
开了好久一段直道,江城凭着记忆将车开到高架桥上,又开了一会儿,终于来到一处岔路口。江城转头对童兴涛问道:“往哪边?”
童兴涛似乎又在发愣,听得江城的声音还吓了一跳,也没怎么看清道路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道,“左边。”
江城正专心开车,也没空管他,将车开进左边车道。
眼前正是一处下坡车道,此时已经是下午,这里显得有些暗。江城隐约看到远处有什么东西,但也不确定,正要细看,却听楚雪樱在旁叫了一句:“不对!这条道正在维修!应该绕路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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